“你給我老實點。”何紀超踹了他一腳，轉身去給鄧潤迪打電話。

路建德打量著眼前看似弱不禁風的林悅媛，忍著身體的疼痛，笑了笑說：“姑娘，你放我走，我給你十萬，好不好？”

“十萬？”林悅媛故意搖頭：“太少了。”

“二十萬？”

林悅媛接著搖頭。

路建德看了眼暗影下的何紀超，有些著急，壓低著聲音問：“那你要多少？”

“起碼也得兩百萬吧，這點錢，就你做的那些生意來說根本不算什麽，對不對？”林悅媛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。

眼看著何紀超就要掛斷電話回來，路建德情急之下，直接用頭朝林悅媛撞過去。

他本以為可以把這個柔弱的姑娘撞得四腳朝天，然後趁機逃之夭夭。沒想到頭還沒碰上她，整個人就被突如其來的一腳踹得四仰八叉。

路建德捂著疼痛難忍的小腹，吃力地說：“林小姐果然厲害。”

從他陰陽怪氣的語氣中，林悅媛好像意識到他的弦外之音，走過去小聲警告他：“閉上你的嘴。”

路建德齜牙一笑：“這麽說，林小姐果然就是王局長的女兒？”

林悅媛緊張地往何紀超那邊看了眼，堵住路建德的嘴巴，再次警告：“想要戴罪立功的話，就給我閉嘴。”

路建德笑了笑，抿著嘴巴確實沒說話。

何紀超把路建德帶到了楊娜家。

楊娜對此深感不滿，“何大公子，你真以為我家是旅館嗎？你想帶什麽人回來就帶什麽人回來？”

何紀超倒了杯水，坐到沙發上一聲不吭，任憑楊娜發幾句牢騷。

林悅媛瞥了眼何紀超，抱歉地說：“楊小姐，他是韓小姐案的重要嫌疑人，我們不敢打草驚蛇，所以只能把他帶到你這邊。”

“是嫌疑人就更不應該往我這邊帶了。你們可以把他帶去賓館酒店，可以交給警察……”楊娜沖套著黑色頭罩的路建德翻了個大白眼。

“你放心，就待一下下，到了深夜，鄧警官就會過來把他提走。”林悅媛苦口婆心地說。

楊娜無奈地嘆聲氣，然後轉身上了樓。

抓到路建德，估計離平狐現身的日子也不遠。何紀超仿佛松了口氣，如果能親眼看到真兇伏法，他可以沒有遺憾地離開。

想到離開，何紀超不由自主地看向林悅媛，她在光線愈發模糊的身影，讓他的心突然出現一種緊縮的感覺。

林悅媛感覺到有人在看她，循著那雙眼睛看過去的時候，眼簾中映出何紀超安靜坐在沙發中喝茶的側影。

深夜，路建德被盧靜潔和另一名便裝警察帶走，鄧潤迪並沒有出現。

何紀超提起包往肩上一甩，好像是要出去。

林悅媛站在暗色的燈光下：“這麽晚你要去哪？”

“我該回家了。”何紀超淡淡地說。

“回家？”林悅媛很詫異。

何紀超把視線落在她臉上：“後天我就要出國了，回家收拾收拾那些亂七八糟的行李。也許……再也不會回來。”

林悅媛張了張嘴，又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她記得何紀超是說十天後離開，沒想到十天的時間過得這麽快，一晃眼的工夫就要結束了。

“我送你。”林悅媛不敢等何紀超拒絕，一把奪過他肩上的包，大步流星地往門外走去。

現在已是淩晨兩點鐘，路邊早已打不到出租車，何紀超的車子還停放在快捷酒店的地下車庫。

兩人步行到路邊的公交車站，林悅媛在候車廳坐了下來。

何紀超猶豫了下，然後坐到她身旁。

“你什麽時候回來？”林悅媛問。

她壓根不相信，他這一走就老死在國外。

何紀超仰頭望著天空，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涼：“說不定，也許這輩子真的不會回來。”

“一輩子都不會回來……”林悅媛苦笑，一輩子那麽長，眼下的決定根本就不作數。“那韓小姐的案子呢？”

“我會交給鄧警官。你不是說過，應該相信警察的嘛。”

林悅媛只覺得心裏堵得慌。冷風一吹，她不禁打了寒噤。

“你回去吧。”何紀超說。

林悅媛沒聽到似的，坐在凳子上無動於衷。

何紀超只好脫下外套披到她肩上，揚頭望著天空：“難道你要陪我在這裏坐一晚上？”

林悅媛悄悄看著他，看著他清晰俊朗的側面輪廓，看著他惆悵皺眉的樣子，看著他倔強而又堅持的態度，看著看著，眼眶不自覺地紅了起來。

他滿臉胡渣的樣子，跟記憶中的人一點也不像。

“出國之前，胡子刮一下吧。”林悅媛說。

何紀超輕扯了下嘴角，沒說話。

林悅媛失落地低著頭，不知不覺中靠在何紀超的肩上睡著了。

何紀超僵直地坐著，他不敢輕易亂動，不敢出聲，偶爾會垂眸看著她安靜熟睡的樣子，然後又繼續擡頭望著天空。

林悅媛醒來的時候，天已經亮了。頭班車還沒出站，站臺上站著兩個乘客，好像是在看著她。她才意識到自己靠著何紀超睡了好長時間。

林悅媛紅著臉把頭擡起來，不敢看他的眼睛，她抱歉地說：“對……對不起。”

“沒事。”何紀超的聲音很輕，包含的情緒也不多，說了句“我走了”就起身上了公交車。

他的背影在林悅媛的視線中由明朗變得模糊。

當車子緩緩啟動時，她猛然意識到身上還披著他的外套，她想追上去還給他，可惜車子已經開走了。

何紀超回到家時，何正淳和黎秀宜雙雙坐在沙發上看早報。

見他一身疲憊地進了家門，黎秀宜整張臉都暗了下來，一早的好心情瞬間全無，她把報紙放回茶幾上，起身上樓。

何正淳也放下了報紙，摘了眼鏡。

何紀超走過去，很鄭重地告訴他：“我回來收拾行李。”

走到樓梯半道的黎秀宜突然停下腳步，回頭看著樓下的何紀超。

“收拾行李？什麽意思？”何正淳垮著臉問。

“就是滿足你心裏的意思。”何紀超面無表情地回答。

“你答應出國？”何正淳感到十分意外。

何紀超點頭：“對，我答應出國。出國後，你可以不用幹涉我的自由了。”這是他對何正淳唯一的要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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